這場音樂會是臨時決定要去的，起因是聽說前一場的柴四跟柴六
NSO 炸很大（ XD ），加上前一陣子剛聽過他們演出過柴五，想說
比較看看同一個團在不同指揮下會有什麼變化（以及順便聽聽看會
不會爆炸 :-p ），此外我本身也很喜歡柴五，就在演出前一天訂
了票。奇怪，說是大師演出，演出前一天座位才七成滿，怎麼這麼
不捧場？
林克昌一出場我就囧了----最近是流行爺爺級指揮風嗎，我以為巴
夏那樣已經夠老了，豈料林克昌更過份，乾脆拄個拐杖一掰一掰走
上台，指揮台旁必須放個小台階不然一腳跨不上去，即使這樣還是
拖磨到正妹李宜錦都忍不住上去攙扶個兩把。這是兩個指揮台前來
比老嗎，不要這樣好不好？ orz
但是樂團一開演，吼，這根本是 Yoda 裝老的把戲吧？台上虎虎生
風、精神貫注的指揮，跟台下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形象，怎麼樣
也搭不起來。不用說，演出完畢轉身一鞠躬，接過拐杖，又是一副
隨時可能會走不回後台的老態龍鍾。 Yoda! 根本就是 Yoda! XD
上半場的第一號鋼琴協奏曲，由獨奏家林佳靜演出。最近我聽過兩
場比較有印象的鋼協，是 Virsaladze 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三號，跟
蔡采秀的布拉姆斯第二號；林佳靜的演出水準，毫不意外地落在兩
者之間，而且幸好是在比較靠近 Virsaladze 老奶奶那邊。不過雖
然不錯，但也就是不錯而已，大概跟李宜錦獨奏的那種「不錯」是
屬於同一類的----技巧上沒什麼問題，表現力也還可以，卻少了感
動人的靈魂悸動。畢竟是太年輕了吧，不過日後還可以期待。 :-)
比較「值得一提」的是，這場鋼琴協奏曲並未感受到林克昌的大師
功力----這樣講事實上可能還算客氣了，整個協奏曲根本沒在「協
」，林佳靜彈她的，樂團奏他們的，各玩各的好不開心。這問題在
上次 Virsaladze 那場也有，不過那時候很明顯是樂團跟不上獨奏
家的境界，這次卻有點樂團「不屑」協奏的感覺，不知道在跩什麼
。安可曲用的小約翰史特勞斯《蝙蝠序曲》，在樂曲的知名度跟感
染力上，都只能算是小品；然而少了樂團在後面欠缺誠意的協奏，
林佳靜的這段獨奏反而顯得比較出色。非常的荒唐跟諷刺，如果你
聽出了這一層差別的話。
這個跟往常一樣讓人翻白眼的 NSO ，下半場卻彷彿換了一個樂團
似的，氣勢迥然不同。林克昌詮釋下的柴五，緩慢、宏偉而莊嚴，
雖然不像巴夏那樣有著純正的俄羅斯風格，卻顯然比較對 NSO 的
脾胃。有那麼一些時候，我以為我聽到了中國交響樂團；這並不是
在說水準上的差別（雖然應該有差），而比較是指樂團風格的屬性
。樂團風格！什麼時候 NSO 有這種東西了，你不覺得很神奇？ XD
這麼近期的同一首曲目，無可避免的一定會跟巴夏指揮的那一場做
比較，結果相當有趣。弦樂這場的整齊度不如巴夏那一場，表現性
卻比較好，整體來說是個技術層面稍微遜色，卻比較能感動聽眾的
演出----有時候你不見得會喜歡沒有瑕疵的表演。木管的水準跟往
常一樣（意思是「還不錯」），不過音色更甘醇甜美一點，狀況不
錯。至於銅管，應指揮要求非常的兇猛，不過林克昌可能不太清楚
NSO 的銅管，小號兇起來音色就會異常難聽，偏偏今天長號的狀況
也不頂好，強銅部幾乎全倒，炸裂似的音色有點粗暴，只有彭曉昀
的低音長號異常突出，而且是漂亮的那一種。 :-p
不過儘管有這些高高低低，林克昌還是還是給大家帶來了一場很令
人感動的柴五。快慢有致，底蘊深厚，即使偶爾有一兩個凸槌（第
二樂章的法國號獨奏，劉宜欣差一點就有九十分了，就差那個爆掉
的最高音而已...不哭不哭，我知道你很自責），也沒有破壞到整
體的詮釋性；聽眾似乎也有所感應，開始自律性地憋到換樂章的間
斷處才一起咳嗽，深怕打擾到演出的氣氛（除了三樓前排中央在第
二樂章響起來的手機鈴聲，這種時候格外讓人想把他推落到樓下去
）。
一進第四樂章的主題再現，氣勢一整個拉出來，大鳴大放卻悲壯淒
涼；隨著定音鼓帶進長達九分鐘的最終章，做為一個聽眾，我發現
已經不太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開始隨著樂句起伏。無怪乎現場那
麼多人幾乎是在曲終音散的同一時間，立刻起立用力拍掌，那是對
於帶給他們震撼與感動的八旬老人，發自內心的感謝與禮讚。身形
矮短的林老爺爺，顫巍巍地轉過身來，幾近九十度地伏在指揮席的
欄杆上，深深地一鞠躬向觀眾答禮致謝。在那一刻，即使就那麼一
瞬間而已，你隱約可以窺見黃鐘大呂，為之何物。
後來林克昌又非常捧場地出來，指揮了一段五分鐘長的葛令卡《盧
斯蘭與魯密拉序曲》。跟上半場的安可曲一樣，這跟柴五並不是同
一個等級的曲目，縱然樂團對於這首曲子的掌握度比較好，卻反而
少了那股感動人的力量。有著自助餐思維的台灣人，應該是覺得賺
到的比較多，但下半場的柴五難得收的那麼漂亮，這種蛇足之舉其
實並不一定要做，就讓聆聽音樂的情緒收束在那蕩氣迴腸的第四樂
章終段，或許是個更好的選擇。
回家之後查了一下，原來林克昌先前就有跟 NSO 合作過，卻被不
合作的團員們消極抵制，裡頭甚至還有首席帶頭頂撞，鬧得他必須
很委屈地放低身段懇求他們配合；再做了一點延伸閱讀，這似乎不
是單單對林克昌個人的不滿意，而是 NSO 長年對客席指揮的不友
善使然。如果是根基紮實，百年老店的歐陸大牌樂團，自成一格並
且排外縱然稱不上好事，但還在你可以理解，甚至某種程度接受包
容的範圍內；可是 NSO 的情況，明明就是每次乖乖聽指揮的話，
就有水準以上的表現，而照自己的意思各玩各的，就分崩離析裂解
成一堆合不起來的聲部，就不知道在拿翹什麼。
「半瓶水響叮噹」，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上次巴夏的音樂會完
畢，我就曾經覺得 NSO 不缺才華，紀律卻很需要要求一下；那時
候只是一個感覺，現在卻是很認真地這麼認為。跩個屁，不聽話的
時候明明就經常演奏出一沱屎，還以為自己是插在牛糞指揮上的鮮
花。乖乖聽話是有那麼難嗎？ -_- （不好看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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