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房間裏

兩三個月前看了一部很棒的法國電影，叫做《L'Événement》，敘述一個大學女生找密醫墮胎的恐怖經歷。在1960年代的法國，墮胎是違法的，不小心懷孕的女子得不到正規醫療幫助，只能鋌而走險自行嘗試各種痛苦且不安全的墮胎方法。

看完後很震動，覺得立法全面禁止墮胎真的是很不人道的行為，半個世紀前發生的事就已經很匪夷所思了，沒想到今日全世界依然有百分之四十的人口生活在沒有墮胎自由的地方（集中在非洲、中東、南美以及美國的幾個州），每年有五百萬名女性因為不安全的墮胎而需要住院治療，因而喪生的將近五萬名。

電影是根據法國作家Annie Ernaux的同名自傳體小說改編而成的。兩三個月前不知道Annie Ernaux（安妮·艾諾）是何方神聖，昨天聽到今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名字時，才突然想起來，啊，原來是她！如果她的小說和電影一樣好（通常原著都比電影好），她得諾貝爾獎也是應該的。

昨晚看了Netflix電影《Blonde》，根據Joyce Carol Oates的同名小說改編而成。Joyce Carol Oates很有名，也是經常被提到有可能獲得諾貝爾獎的作家之一。小說我十幾年前就買了（因為我是夢露迷），可是只讀了兩三頁就放進書櫃裡積灰塵（因為英文口袋書的字體好小），電影倒是一口氣看完了。

電影描述一代巨星瑪麗蓮夢露既風光又悲慘的一生，幾乎每個畫面都是取材拷貝自夢露的影片和照片，很經典，對夢露迷來說很有意思，可是故事穿鑿附會了無新意，又讓人有點失望。作家堅持她寫的是虛構的小說，不是夢露的傳記，所以電影講的其實是一個一輩子都在尋找daddy的女孩的故事，她在不同的男人身上尋找daddy的影子，卻一再遇人不淑，墮胎、流產⋯⋯。最後女孩發現daddy始終不存在，因而心碎而死。

虛構的故事大多比不上真實的事件深刻動人，差別或許就在一個「真」字。

電視上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兩手握著電動理髮器，幫她年輕漂亮的媽媽剃頭髮。女孩覺得很好玩，笑呵呵的，媽媽也一直笑著跟她說，妳做得很好。

我知道那個媽媽罹患乳癌，正要接受化療。我還知道一年後那媽媽就死了。這是真人真事，有名有姓，不是演戲。

所以當我看到這一幕，小孩的笑聲、媽媽的笑臉，爸爸用手機拍下的，不到一分鐘既溫馨又感傷的畫面，心疼，眼睛就濕了。

這兩年斯德哥爾摩的房價狂飆到令人咋舌的地步，目前市區的房價每平方公尺約十萬瑞典克郎（約一萬歐元），幾乎和巴黎的房價差不多。

因為超低利率以及可以不還本金只付利息的萬年房貸方式，疫情期間無事可做的瑞典人就卯起來借錢買房子，導致斯德哥爾摩的房價去年漲了15%、今年漲了20%。專家預測只要利率不調漲，房價還會繼續上揚，就和股市一樣，人人借錢買股票，也是水漲船高。

這是泡沫吧？借錢炒樓炒股會有好結果嗎？

剛剛瀏覽了一下巴黎和斯德哥爾摩的售屋廣告，隨便選兩個。一間巴黎第十三區的公寓，49平方米，標價50萬5千歐元；一間斯德哥爾摩瓦薩區的公寓，37平方米，標價389萬5千克郎（約39萬歐元）。法國的定價通常是最高價格，和台灣類似，要讓買方殺價用的，實際售價可能會減個5%；瑞典的定價通常是最低價格，要讓買方競價用的，實際售價多個10%也有可能。一經比較就知道斯德哥爾摩太貴了，除了水和空氣比較乾淨以外，我不知道斯德哥爾摩有任何比巴黎好的地方。

你說，這不算什麼，台北更貴呢！

我說，那你幹嘛住在台北啊？
（……開玩笑的，我知道很多人想走卻走不了。）

金蓮花晚春播種。包裝紙上寫，這植物長二米。我以為會往上生長，插了幾隻細竹竿在花盆裡。後來才知道它們是橫著長，溢出了花盆，在地上爬著。

花開了整個夏天，秋天還繼續。現在是白天十度左右、夜間零度上下的天氣，據說下個星期會下雪，這花撐不了多久了。

要花團錦簇得摘除殘花，不然落花結實消耗元氣，花就開不多。我不摘花，因為懶散，結果收穫許多核果，並非有意。今年才用了兩顆種子，還有許多種子剩下，我不需要更多種子。現在手往地上一抹就是一把核果，種子多到明年可以讓金蓮花爬滿整個花園。

剛剛查詢了這花，旱金蓮Tropaeolum majus，原來其花葉根莖都可食用，性寒味苦，有清熱消炎的藥性。這麼好，明年真的可以多種一點。

因為打算在義大利買房子，最近經常在網路上搜尋和移居義大利有關的資料。

今天在瑞典的某論壇看到有人在比較瑞典和義大利的優劣，爭得面紅耳赤的，我是旁觀者，只覺得好笑。

一個住在瑞典的義大利人說：「瑞典人孤僻冷漠完全不重視家庭價值，這是社會敗壞的原因。」

一個住過義大利的瑞典人說：「義大利人三四十歲了還住家裡，要老媽洗衣做飯、老爸付帳單，難怪需要如此重視家庭價值。」

瑞典人說義大利有黑手黨壓榨百姓、政客貪污弄權；義大利人說瑞典有高爾夫黑手黨，表面說人人平等，實際上只要有錢有勢有關係有門路，做甚麼都事半功倍。

這都是事實，所以我覺得特別有趣。

結論就是，不管你住在哪裡，瑞典也好、義大利也好，住久了你都會覺得那個地方不怎麼樣。

（我還是很想搬去義大利住，不過也開始考慮法國了。）
（我不是怕黑手黨，而是義大利的買屋程序比別的國家複雜。）
（照片攝於熱那亞Porta Soprana城門，2021-10-06。）

罌粟是今年栽培的重點，想說或許可以自製鴉片。……

四五月播種，外頭還是冷颼颼的天氣，一格一格的種苗盆就擺在客廳的窗台上。六月天暖了才將幼苗移植到室外的花圃裡，算算約有三四十株。過了一個月，露宿風餐，花苗長高長大了，現在開始開花了。

這是我第一次從種子開始培育花朵，沒經驗，做錯了不少事，折損了不少幼苗。還好種子不貴，一包量多，雖然最後種到花園裡的幼苗數目不到種子數目的三分之一，還是很足夠，怎麼說都比到園藝店買現成的植株便宜。

選擇罌粟的原因是……，當然不是因為鴉片，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做鴉片，也沒有興趣，罌粟籽還比較有意思，可用於糕點烘培。我選擇罌粟的原因是因為罌粟花很美，不管是在花園或野地裡，罌粟花的艷麗身影總是特別吸引我的注意，微微垂首的花枝風姿綽約，皺褶的花瓣看起來像芭蕾舞者的紗裙。或許也是因為印象派畫作裡草原上一整片斑斑點點的橘紅罌粟，那是我看過的最美的夏日風景。

這次種的罌粟是多年生的，有高有低，不同顏色。小型的已經開花，有黃有白，大型的、我最期待的紅色罌粟花還只是含苞待放，花期似乎遲了，隔壁人家的紅罌粟早開了又謝了。大概是因為太晚移入花圃的緣故，今年種的芍藥也沒有開花，這些多年生植物第一年總是長得馬馬虎虎，明年應該會比較好吧。

從鄉下回來，沒有人開車載我，只好自己跑去坐公車。日頭炎炎，長路漫漫，坐了兩個小時的公車再加四十五分鐘的地鐵才到家。這是瘟疫肆虐之後我第二次搭乘大眾運輸工具，距離上一次已經過了一年。

本來以為現在大家坐車都會戴口罩，結果發現跟去年夏天差不多，戴口罩的依舊是少數，看起來不到十分之一。一年多的淒風苦雨死傷枕藉還是沒有讓口罩在瑞典成為流行商品，傳染高峰期時比較多人戴，亦非規定，只是勸導，半數乘客不情不願地將就，疫情一緩解就全都脫了。

我也不喜歡戴口罩，不過最近半年我出門都會戴口罩，有點習慣了。打完疫苗後，我一直在等待拋棄口罩的那一天。其實我周圍的人都已經不戴口罩了，只有我還在觀望，來勢洶洶的變種病毒是讓我裹足不前的原因。

可是，打完兩劑疫苗的我還需要如此擔心變種病毒嗎？這個病毒流感化是幾乎可以確定的了，意思就是，在Alpha、Beta、Gamma、Delta變種之後，可以預期還會陸續出現Epsilon、Zeta、Eta、Theta等等其他變種，這個病毒變個不停，會年年捲土重來，就像流感，我們無法消滅它，只能與之共存。這樣的話，打完疫苗有了基本抗體的我還需要為了某個變種怕得要死嗎？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碰到某個變種是遲早的事吧？就像這場瘟疫之前我每年都會感冒一兩次，有時嚴重、有時輕微，沒打流感疫苗的我就靠著自身的免疫力消滅這些變種流感病毒，並獲得新的抗體，我從來沒有為了避免感冒而戴口罩。所以，我是不是也該用同樣的態度來面對新冠病毒呢？

脱還是不脫？⋯⋯我坐在地鐵上，內心掙扎著。

我應該不會回去台灣投票，可是我想說說我對公投提案的看法。

第7案：你是否同意以「平均每年至少降低1%」之方式逐年降低火力發電廠發電量？

同意。不廢除火力發電，台灣不會有藍天。

第8案：您是否同意確立「停止新建、擴建任何燃煤發電廠或發電機組（包括深澳電廠擴建）」之能源政策？

同意。

第9案：你是否同意政府維持禁止開放日本福島311核災相關地區，包括福島與周遭4縣市（茨城、櫪木、群馬、千葉）等地區農產品及食品進口？

如果該地食品已無核污染，就可以開放進口。（去日本東北地方旅行的人不都吃了當地的食物喝了當地的水？這危險嗎？知道答案的人請告訴我。）

第10案：你是否同意民法婚姻規定應限定在一男一女的結合?

不同意。這是什麼封建制度？

第11案：你是否同意在國民教育階段內（國中及國小），教育部及各級學校「不應對」學生實施性別平等教育法施行細則所定之同志教育？

國小高年級和國中階段大部分人已經進入青春期，性教育（包括同志教育）是需要的。

第12案：你是否同意以民法婚姻規定以外之其他形式來保障同性別二人經營永久共同生活的權益？

為何？這是歧視吧？

第13案：你是否同意，以「台灣」（Taiwan）為全名申請參加所有國際運動賽事及2020年東京奧運？

舉雙手贊成！

第14案：您是否同意，以民法婚姻章保障同性別二人建立婚姻關係？

同意。雖然我不相信婚姻制度，可是我相信性別平等，異性戀者的權利同性戀者也該擁有。

第15案：您是否同意，以「性別平等教育法」明定在國民教育各階段內實施性別平等教育，且內容應涵蓋情感教育、性教育、同志教育等課程？

同意。同志教育本來就應該包含在性教育裡。

第16案：您是否同意，廢除電業法第95條第1項，即廢除「核能發電設備應於中華民國一百十四年以前，全部停止運轉」之條文？

廢除核能的話，有更好更有效率更無污染的發電方式嗎？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能以風力、太陽能發電取代核能，可是目前可能嗎？瑞典也在爭論這個問題，似乎也沒有正確的答案。

2015年底寫《大叔的粉刺》〈http://yingming.pixnet.net/blog/post/43163539〉的時候，我以為我的皮膚病已經好了，以為就是單純的粉刺，毛囊阻塞，擦擦水楊酸去角質就行了。怎知這粉刺消了又長、長了又消，宛如雜草，真的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2016年瘋長了一整年，不得已跑去看醫生，改擦杜鵑花酸吃四環黴素，治療了幾個月也沒效，搞得我很煩。

2016年底決定不再用藥了，開始實驗「不洗臉」的肌膚戒毒方式，持續了兩個月，粉刺沒有增加，可是也沒有減少。「不洗臉」的同時，我也「不洗頭」「不洗澡」，就是每天只用溫水清洗頭臉身體，不用洗面乳洗髮精沐浴乳。不用沐浴乳無所謂，事實上我已經三四年沒用過沐浴乳了，只有回去台灣或是去熱帶地區旅遊時我才會用沐浴乳。可是不用洗面乳洗髮精卻讓我很難受，感覺整天油頭垢面的，後來頭皮還起了疹子，額頭角質增生嚴重像結了痂似的。這個時候我突然想到我得的或許是脂漏性皮膚炎，因為症狀有點像。

今年二月初我結束了「不洗臉」的實驗，實在不舒服，又開始洗頭洗臉了，平時早晚用含水楊酸的洗面乳，一個星期兩次使用含克多可那挫〈ketoconazole〉成分的洗髮精，除此之外甚麼藥甚麼保養品都不用。結果，非常神奇地，兩三個星期後困擾我將近兩年的額頭粉刺幾乎全部消失了！頭皮的疹子也是。

這到底是甚麼問題呢？真的是脂漏性皮膚炎嗎？可是一開始就只是粉刺啊，或者說丘疹，毛囊炎，針頭大，一片長在額頭上，摸起來像砂紙，不仔細看看不太出來，不痛不癢，完全沒有發紅脫皮的現象，偶爾會有白色的小硬塊跑出來。對我來說，這就是粉刺。然而服用四環黴素三個月後症狀沒有改善，表示這應該不是痤瘡，也不是酒糟。……目前的治療成果真的是因為使用克多可那挫〈抗黴菌、治療脂漏〉的緣故嗎？會不會在不洗臉的那兩個月裡，在厚厚的角質底下，我的皮膚自然更新修復完成？所以一用洗面乳洗掉角質，健康的皮膚就顯露了出來？……會不會這又只是另一段中場休息？再過幾天新的粉刺就又冒出來了？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粉刺是很難纏的病，會造成毛囊發炎的原因不少，痤瘡、玫瑰痤瘡、脂漏性皮膚炎的病因為何尚無定論，因此甚麼才是最好的治療方式很難說，還有很多酸類的藥膏藥水對皮膚的傷害滿大的，要謹慎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