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苡蔚一方★小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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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專注地、目不轉睛地。他盯著螢幕，定定看著有時幾乎沒有絲毫變化的畫面。
那些畫面都是些街景。說是街景，但焦點定格在一個角度內，視野窄小。車輛、行人經過，他更提高精神。無車、無人時，只有畫面右上角的時間秒數會變動。
畫面一片黑。他轉向電視機旁的錄影機，抽出錄影帶，將其放置在電視機一邊，那一小方桌面已堆積了數十卷錄影帶。哈啾！他先打個噴嚏，再從錄影機旁一疊疊成山群的錄影帶中挑一卷放進錄影機裡。
眼睛有點酸，剛才那卷的畫面有些模糊，他希望這一卷播放出來的畫面可以清晰些。
畫面啟動，他笑了。如他所願，這卷錄影十分清晰。
叩、叩。
「進來。」敲門聲沒能讓他的眼光移動，他緊盯畫面上的車和人。
「小東哥，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是何嫻瑜。她的聲音，他聽得出來。
「我剛去刑事組辦公室找你們，有個學長說你們可能會在這裡。其他人呢？」她已走至他身旁，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旁，手中的報告隨手放在桌上。
「這陣子很忙啊……哈啾！」
「你感冒了……」
林小東揉著早已發紅的鼻頭。「沒什麼。」他的視線沒半秒離開過螢幕。
「陳仁學長呢？」
「仁哥啊，他去了刑事局，應該快回來了。」
「刑事局？」
「是啊，張晴美和蕭琪的命案發展成經濟犯罪……哈啾！劉傑米的進口文具公司幫黑道洗錢……哈啾！」這回噴嚏打得重，鼻涕流了出來。
「你看你……」何嫻瑜趕緊找來盒裝面紙，抽幾張給林小東。
他擦拭著鼻涕，眼光依舊專注。
「你在看監視錄影帶啊，這麼多，怎麼不找個人幫你呢？」她替他抱屈，對象是陳仁。
「人力吃緊嘛……崇明哥在劉家看著劉傑米一家子，美麗在外頭跑，很多事要查。案子搞大了，仁哥更是分身乏術。他對我算好耶，知道我感冒，就派我看錄影帶。」
「這算哪門子好……」
「其實仁哥很不喜歡利用這些監視錄影帶找線索，這樣很費時，不過真沒線索也沒辦法……哈秋！」
「有沒去看醫生？」
林小東搖頭。「看完帶子再說。」
「還有多少？」
「錄影機旁的那一堆是還沒看的。」
何嫻瑜望向那雄偉壯觀的錄影帶堆。
「我看了兩天了，雖然還沒有什麼發現，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有用的線索。哈啾！仁哥鎖定蕭琪死亡那天晚上八點到十一點，從劉傑米公司附近、陳雅娜和蕭琪相約的餐廳附近到汽車旅館這一路上的路口、店家監視錄影……」
「這麼說，他懷疑兇手是陳雅娜……」
「我認為仁哥的判斷很……哈啾！」
「你們怎麼都這麼不注意身體健康呢！」何嫻瑜搖頭。拿起林小東還握在手中的面紙往林小東鼻子下擦。
「妳說你們是我和誰啊？」
「陳仁啊！」擦去那看得礙眼的殘留鼻涕痕，何嫻瑜找尋垃圾桶，就在她腳邊。
她將那團滿是黏稠物質的面紙丟入空無一物的垃圾桶裡。
也不知為何，她盯著垃圾桶裡的那團面紙好一會。
不解自己的行為，聳聳肩，她伸手進口袋，然後將拿出來的東西放在帶來報告上。「我要走了，報告和止痛藥你幫我交給陳仁學長吧。」
「止痛藥？」
「是止痛藥。他頭痛時要他吃，你也可以提醒他，記得不要聽他那些什麼傷肝、傷胃的藉口……當然，止痛藥只是治標，還是該去看看醫生。」
「小瑜妹妳人真好……哈啾！」
「你也記得去看醫生。」
林小東鼻涕又流了出來。他沒有去擦拭的意圖，何嫻瑜無奈中拿了面紙幫他擦。
「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賢伉儷。」
突然聽見陳仁的聲音，何嫻瑜嚇了一跳，立即站起，面紙團掉落地上。
她瞪著他。
帶著微笑，他走向他們。
「陳仁學長，你都不敲門的嗎！」
「對不起。我也沒看到什麼，沒關係吧。而且……就算我看到什麼，我也不會說出去的。」他道歉得乾脆卻也囉唆。
想不到用什麼話語反駁，她只是也只能瞪著他。
「哇！」
「叫什麼啊！」
林小東突然大叫，讓嚇著的陳仁和何嫻瑜異口同聲地開罵。
林小東並沒有看向他們，他的目光和手指都指向螢幕畫面上的一個女人。
「是蕭琪！」陳仁和何嫻瑜湊上前
「這裡是哪裡？」陳仁問。
「是在離餐廳兩個路口的一個店家門前。」林小東答。「剛有一輛計程車停下，下車的人就是蕭琪。」
陳仁看向螢幕右上角。「依顯示的時間看來，是陳雅娜和蕭琪用餐過後。她搭計程車離開卻又停在不遠處為了什麼？等人？等誰？」
畫面播放著。蕭琪在那家店門口站著。約五分鐘後，一輛駛來的車子停下。
「車型和劉傑米的車是一樣的，莫非……」
陳仁話還沒完，畫面裡的蕭琪走向車門旁，動作似在拉車門。然後她敲了車窗，應是示意裡面的人車門開不開。幾秒後，她拉開車門。
「定格！」陳仁的命令一下，林小東將錄影帶的播放暫停。
「開車的人是陳雅娜！」何嫻瑜指著畫面裡從駕駛座傾身至副駕駛座的人。「蕭琪拉不開車門，陳雅娜或許是不太瞭解這輛車的中控鎖使用方式，只好以手動方式拉開開關，因為她這樣的姿勢才讓監視器錄到她的影像。」
「是啊，還真巧呢！左邊的駕駛座本來是拍不到的，她不靠向右邊，我們根本看不到她的臉！影像又這麼清晰！找到線索了！真好！」完成任務，林小東感到開心。
陳仁沒有任何表情，直看著螢幕。林小東看著他再看向螢幕，收起喜悅的神情。「仁哥，你是不是覺得哪裡不對？這線索沒用嗎？……陳雅娜也有可能不是兇手，她的供詞裡說過，在家時接到蕭琪的電話。美麗查過通聯紀錄，確實是真的。」
何嫻瑜說：「這並不能證明她和蕭琪不是處於同一室。她可以拿起蕭琪的手機撥打自己的電話。」
小東又說：「有保險套怎麼說？應……哈啾！」
何嫻瑜遞了面紙給林小東。
「謝謝。」
面紙從林小東鼻下離開時牽了一條不情願離開鼻孔的鼻涕……兩端拉鋸，鼻涕以懸吊的方式依然不情願地跟隨面紙讓林小東丟入垃圾桶。
「嘖！」腦中有保險套，眼中有一團鼻涕，何嫻瑜感到一陣噁心。想拔去目送鼻涕團入垃圾桶的眼光，突然幾個相似的畫面閃進她的腦海。「我知道哪裡不對了！我太大意了！」
「怎麼了？」陳仁看向一臉雀躍的她。
「有人故佈疑陣！那個保險套是故意擺在那兒的！」
「那個？哪裡？」林小東抬頭看向何嫻瑜。
「我說的是蕭琪死亡的賓館房間！」何嫻瑜解釋道：「依一般的判斷，上汽車賓館的男女是為了交歡之事，現場發現保險套不稀奇，但事後除了保險套應該還要有其他東西，例如……衛生紙、面紙之類。而蕭琪房裡的垃圾桶裡卻只有一個保險套。我想，是故意放在那裡的，為的是誤導我們警方的調查。」
陳仁：「這個推論的可能性很高。保險套是丟在房裡的垃圾桶。如是丟在浴室內的垃圾桶，有可能將用過的衛生紙丟入馬桶或直接清洗。但既然保險套直接丟棄在房裡的垃圾桶，使用過的衛生紙也該留在那裡。」
何嫻瑜：「對。並且蕭琪的驗屍報告中並沒有很明顯的性行為跡象，還有，保險套外層沒有任何體液，可以證明那個保險套不是現場使用過的，很有可能是為了栽贓而預先準備的。裡頭的精液是劉傑米的，擺明要嫁禍給他。」
林小東：「誰會有他用過的保險套，又想害他？她嗎？」
順著林小東伸出的手指，陳仁和何嫻瑜同時看向螢幕上的陳雅娜。
「她和劉傑米分手已多時……」陳仁皺起眉。
何嫻瑜的手指敲在螢幕上。「但她既然出現在這畫面上，和事情脫不了關係的。」
「也對，我們找她去！」

待續……
張曉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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