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婦密碼》026


陽光輕盈灑落,微風徐徐吹過。以夏天來說,這天氣不算熱。
劉傑米佇立庭院許久,他的視線朝向花圃。
他家的庭院頗大,圍牆四周設計為花圃,種植許多花卉。朵朵小花綻放著,嬌而豔。繽紛的色彩交織著,柔和卻也奔放。他喜歡看這些花朵,雖然他從來不知道這些花兒的名字。
宜人的氣候和景致沒讓壞心情的劉傑米好過多少,他的神色和精神極差。身邊的女人陸續死亡,他感到恐懼,也莫名。一連串的事件,他身心俱疲。
「這麼好興致賞花啊。」
陸依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劉傑米不自覺地鎖上眉心。
她是他的唯一了,但他不會因此而再對她產生任何情意。
情意,曾經有過。當沒了以後,就沒了。不止沒了情意,他對她愈加沒了好感。他越來越不懂她。
「你氣色不太好。」他沒答腔,她自顧自地說。
「我去書房,有些資料還要處理。」
他離開她的視線裡,她微笑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
這當下,她看著花圃裡的小花。
「劉太太。」王崇明走至她身邊。
「王警官,原來你在這兒。」
「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夫妻的談話。」
「不用解釋的,我懂的。我沒什麼怕人聽的,何況你們是在保護我們。剛才和他……也不算是什麼談話。」
陸依依的自若態度反而讓王崇明不知如何回應。
「陪我走走可以嗎?」陸依依向他提出請求。
「好。」
沿著花圃,王崇明和陸依依以散步的姿態和情緒走著、聊著。
「這段時間下來,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和他的關係很……特別。」
她用「特別」這字眼形容和劉傑米的夫妻關係,王崇明笑了出來。「對,是特別。我真沒看過像你們這樣相處的夫妻。」
「王警官結婚了嗎?」
「是的。」
她在他臉上看到一抹雖是一閃而過的笑意,她嘆氣。「唉……我和他也幸福過、也快樂過。不過都是過去了。」
「不介意的話,我倒是想聽聽你們的故事。」
「你和你的妻子是相愛才結婚的吧。」
「當然。」
「我和他也愛過。我們很相愛、很相愛……」
王崇明跟隨陸依依停下的腳步停下。
「他不顧一切要娶我,而我,想嫁他,也義無反顧。」
「誰想阻止你們?」
「他的妻子、我的父母。」
王崇明一臉都是訝異。
不顧他的吃驚神色,陸依依繼續說:「我認識他當時,他有妻子的。那時我們身在美國,我還是個學生。在一次和朋友的聚會中,我們相識。幾次單獨相處下來,我們對彼此的感覺都很好。有一天,他向我說,他真愛的是我。我相信他,因為我已然不可自拔。他拋棄他的妻子、我扔下我的父母,我們在世界各國旅行,最後回台灣過著我們二人世界的生活。時間久了,他的妻子和我的父母不再反對我們在一起,他回美國辦妥離婚手續,我們才在台灣正式結婚。」
「還有這一段啊……」
「你們沒查到這件事是因為他是以美國公民的身份結婚的。他沒說過,可能是因為他不想讓事情更複雜。但,對我來說,這事改變了我的人生。別看他似乎對每個女人都好,事實上,他是個自私的人。為了保護自己,他誰都不會顧的。」
「後來……」
「後來……」她頓了一會才再開口,「當我知道他和雅娜在一起時,他說他只是想要個孩子。這讓我很難堪,所以我沒說什麼。他又沾上蕭琪,我更難受,但我已心灰意冷。接著又有晴美,一個、兩個,我都沒話可說,第三個,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差別了,我過我自己的生活。」
「你們沒去做檢查嗎?不孕的……」
「是他。對,當他和雅娜在一起後,我去做過檢查,我是個正常的女人。當他知道這點,他不再說要孩子的事。表面裝作不在意,他心裡怎麼想,我不知道。或許是看開了,反正這輩子不會有孩子,他要享受他的人生。也或許,不孕的事實讓他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抬不起頭,他更有搞七捻三的藉口。……這些都不重要了,想起來還真可笑,我也曾是他的情婦啊……他的情婦一個個死去,下一個不會是我吧……」她自嘲的笑容裡,暗暗浮出一縷令人不捨的傷痛。
「你恨他或她們嗎?」
「你會記得你和妻子的結婚紀念日嗎?」
話鋒一轉,王崇明一愕。
「每年,他都記得。不止結婚紀念日,該記得的所有日期,他從沒忘記過。雖然我們的感情已不像從前,該一塊過的日子、該送的禮物,他不會少的。」
「女人都喜歡男人記得這些事?」
「當然。日期也不過是一串數字而已,不難記的。用點心去記住,你的妻子會更愛你。」
在她的笑裡,他思考起來。
「我有點累,先進屋去了。」
她往屋子的方向走去,王崇明還待在原地。
他望著她的背影。他認為,她是個很難瞭解的女人。那漸漸走遠的身形裡不知掩藏多少心事和心情。
在屋前,她轉過身。「對了,王警官,還沒回答你的問題。……我恨,我都恨。」
沒有留下任何可以佐證的表情,她進入屋內。
她在他的視線裡消逝。不知為何,他突然有一種悲傷的感覺。

待續……
張苡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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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引用自 dearvivian - 《情婦密碼》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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