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內的地板是泥土地,久經踩踏倒也紮實,我總喜歡以腳後跟,在客廳的泥地上蹬出一個個小窟窿,當做是練習打彈珠的凹洞,故也練出一身好本事,每回出去東征西討,都能贏得不少戰利品,舊時社會的鐵製喜餅禮盒,就是我存放戰利品的寶庫,經常都是維持七、八分滿;弟弟差我近六歲,最喜歡跟著我出征兼見習,有時賣了些彈珠,換了零錢買零嘴,兒時記趣倒也快活。

大約是學齡前一年吧!兒時的夏天充滿野趣,任何一樣東西都可以當成寶,瓦片可拿來弄個缺口,彼此交錯互掰,看是誰尋到了寶,找到了宇宙超級無敵的堅韌強瓦片,打敗天下無敵手,到處找人較勁,這就是小孩;龍眼的果核也是個玩具,黑的發亮的果核,能當彈珠遊玩,不過最令人驚奇的,倒不是罐子裡有幾顆龍眼果核,而是在罐子中尋找那冒出的白芽,各種角度都可能發生,小時就接著比誰種的小幼苗長得好,一方得意洋洋,另一方則不甘示弱,遍尋各種會發芽的果桃,大概只差北部沒有的榔子核外,其他應悉數納盡,鄉下小孩練就一番看葉子或聞氣味就知植物品種的本事,絕對不是現今所謂「鄉土教學」所可比擬的。

玩,當然佔據了小孩的大部份時間,畢竟幼時那來的語文補習,更別談什麼電動玩具或滑板車等,有山有水的,就缺大人沒給零錢買糖果。隨便吆喝一聲,召集個十來位小朋友不是問題,每人各發一張撲克牌,分成紅黑二隊,大玩官兵捉強盜,有時大人們也會在屋簷下閒嗑牙,聽著滿院子的吵嘈聲,看看各家的男男女女小幼童,互相品頭論足,好險當時沒被私訂終生,否則沒有自由戀愛,那是多糗多遺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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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細漢的時袸..」,電視又傳來石英的廣告詞,很貼切的閩南語,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兒時的種種,鄉下長大的我,度過一段永生難忘的童年,趁著今日有點思緒,就記錄下來留給二個寶貝女兒吧!

小時家中貧窮,住屋真的就是所謂的茅草頂、竹籬笆牆,每到下雨天,往往是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就跟電影上看到的是一模樣。偏偏故居是基隆與瑞芳的交界處,基隆是雨都,當然瑞芳的雨也不輸,印象中一年好像有半年多都在下雨,小孩嘛,頂多下雨不能出去玩而已。

鄉下的黃泥巴路又彎又滑,小時根本無鞋可穿,二姊大我近兩歲,總是她跟我二人,扛著一根扁擔,和一個餿水桶,兩人一前一後的扛著一桶桶的餿水回家餵豬,下過雨的路是滑溜難行,總是以腳姆指用力蹬著地上,印出一個個足印,然後扛後面的就跟著前面的足印走,我是小男生,但力氣還是輸給二姊,於是我大都是走前面的那個拓印者,也是常常滑倒的那個可憐蟲,想想日子就這麼的過,也不知道將來還有前途這個名詞,以管窺天的井底蛙,大概就是就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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