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星期五)凌晨兩點(這麼晚,誰會看啊?!),公共電視台將播出「戰役二部曲:台灣流行疾病—由愛滋生—愛滋病」單元,透過國內外愛滋病病友—不論他們是如何得病—的生命故事,提醒台灣社會對這群因愛滋病而長期飽受負面刻板印象的人們賦予關懷與了解。以下將涉及性行為的描述與相關網路資訊,提醒任何讀者為自己往下閱讀的行為負完全責任;本文以下論述並為學術性討論,不為任何「引誘、媒介、暗示或其他促使人為性交易」之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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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因為台灣社會對性的保守態度與禁忌的諱如,以及衛生防疫機關的陌然,愛滋病在台灣的蔓延比例會存在相當大的黑數,愛滋病病友們的受醫權利與作為人的基本尊重,也是一個備受歧視與漠視的議題。光就不停佔據台灣媒體新聞版面的所謂「轟趴」之家居性派對,在報導對象就有著極大的性傾向歧視:每每報導清一色男性這種性派對時,便會掛上「同志」、「搖頭」、「雜交」、「吸毒」等各種負面的言辭,同時總會不斷說明警方辦案時如何、如何小心防範、謹慎注意,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這群「同志」傳染「愛滋病」!即便不斷有學者與人權團體說明兩者(同性戀不等同愛滋病)的不同,以及提醒媒體與警政機關人權保障的重要性(尊重當事人隱私權等等),但這一類的新聞報導仍不時出現,便說明台灣社會對於愛滋病防治的正確觀念仍有極大的差距。這同時連結到整個疾病防治與血液控管(例如將同性性行為一律視為危險性行為,然而將所有同性戀者一律視為愛滋病得病的高危險群)的體系是否完備,有待政府、醫界、社會大眾與人權團體持續關心與努力。

但我要說的是,從八○年代發現愛滋病開始,特別是一開始被認為是「同性戀癌症」此一疾病專屬的同性戀者,在力行「安全性行為」(safe sex)這攸關生死的原則上(當年最流行的口號應該是:Safe sex is hot sex!),進行性行為時全程使用保險套,已經成為同性戀者之間的共識與常識。而這項共識同時也改變了男同志性影帶產業(對異性戀性影帶產業而言似乎影響不大?),特別是當九○年代初期,許多「不使用保險套」性影帶(pre-condom)的演員相繼因罹患愛滋病而喪失生命,更讓同志社群(特別是男同志)確切了解到安全性行為的重要性,同時這項觀念也延伸到性影帶產業,每每在影帶一開始提醒安全性行為的重要性!然而這項共識與常識,在九○年代末期開始鬆動:同性戀者開始不使用保險套做愛,而大約自二○○三年始,男同志性影帶產業大量出現這種所謂「不帶套」(Barebacking sex, 是指像牛仔騎馬不配馬鞍一樣)的性影帶產品,如荷蘭的Eurocreme 瑞典的 SEVP英國的Icreme等等。

早期在美國男同志性影帶產業,這種所謂不帶套男同志性影帶,單純被視為一種「小眾性偏好」(fetish sex),加上當年愛滋病在同志社群的風聲鶴唳,這種性影帶的拍攝更被視為是一種禁忌!然而從歐洲興起的這股「不帶套」風潮,不僅在同志社群中日漸吸引許多男同志的「性趣」,在男同志性影帶產業更是如雨後春筍般茁壯!男同志性影帶在歐洲是如此昂貴,但這一類的性影帶拍攝有增無減,顯示這個市場的商機無限;換言之,已經有越來越多男同志接受或者認同這種性行為!而這個問題在英國的嚴重性,已經因為三名男同志性影帶演員因為拍攝這類影帶而罹患愛滋病,以及一名性影帶導演強迫一名未滿十六歲的男孩拍攝這類性影帶而引發英國社會與媒體的重視,並有三部不帶套男同志性影帶因此遭回收。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於三月製播的深度報導:”HIV scandal in gay porn industry”,便是訪問其中因拍攝不帶套性影帶而罹患愛滋病的年輕演員以及學者專家,探討這個現象對未來英國愛滋病防治的影響。這項爭議也引發紐西蘭學者與人權團體爭論查禁此類性影帶的合理性與正當性(See AIDS/HIV Crisis link to Gay Porn

我對這類性影帶或者這種性行為的立場是「同意原則」(consensual sex):也就是在當事人同意之下,性影帶演員可以拍攝這類影帶、這類影帶可以在市面流通、同志可以從事這類性行為。如同我對色情言論的立場,我並不認為這類影帶會導致這類性行為不正常的增加,或者是非自願性性行為的發生機率會因此提高。

我曾訪問過一對長期共同生活的同志伴侶,其中一人告訴我,他們兩人便是不帶套性行為的奉行者。他們兩人都是愛滋病病毒陰性反應,兩人認為不使用保險套,是兩人對彼此的愛情與忠誠的承諾,他們均持續進行愛滋病檢測;雖然他們也奉行開放性行為(open relationships),但都必須是兩人彼此同意的對象,而且與第三者進行性行為時,則必定使用保險套。在這樣的條件下,我們較容易理解這種「危險性行為」的例外(是否真的百分之百安全,任誰也無法保證!可能非得要兩個處男吧?!),但是對於一般觀賞者而言,究竟是什麼樣一種心態與性幻想,導致性影帶工業必須製造足夠的相關產品,以滿足這市場的需求呢?

根據同志雜誌的整理報導,這種不帶套的性行為與性影帶的日漸盛行,有以下原因:

一、相較於愛滋病剛發現時的無藥可醫之「世紀黑死病」,這些年的醫學研究,似乎已經可以漸漸控制愛滋病的發生與病情的加劇,導致人們對於愛滋病的驚恐與戒慎之心日益薄弱

二、從一開始被認為是同性戀癌症,到後來防治重心逐漸移轉到異性戀伴侶、婦女與子女遺傳等族群上,同志族群在安全性行為的自我教育上失去戒心

三、無可否認地,所謂「人工合成興奮劑」( Methamphetamine)在男同志社群於進行性行為時的流行,導致尋求性行為的刺激不斷增加,不帶套性行為便是其在迷幻中享受性愛的最佳方法

四、原本堅持安全性行為的男同志,也逐漸在社群氛圍中被同化;

五、不帶套影帶流行後隨手可得,而影帶中所製造的青春肉體的幻想,成為不帶套性行為「浪漫化」的典範;

六、網路尋求不帶套一夜情或性行為較直接容易。

關於第五點,我認為是性影帶工業的一廂情願,在實際反映到同志性生活上,應該還有一段距離,最多只不過是滿足這一類的性幻想,就好像BDSM影帶一樣。看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實際上,這一類性影帶在歐洲的發展與美國也有一些不同。以Eurocreme公司為例,這間位於阿姆斯特丹的男同志性影帶公司,最早是拍攝如Bel Ami公司那種金髮碧眼的歐洲白人少年間浪漫、純情的少男性影帶,隨著東歐國家改革開放,對性影帶公司而言,經可「羅致」更多面容姣好、青春無敵的美少年加入這個「大家庭」,另一方面,這也成為許多少年進入演藝圈或時裝界的一個跳板。對這群純潔的少年而言,性還原成最直接的方式!然而,隨著美國一些男同志性影帶大廠如Hot Desert Knights與其他性影帶公司如Puppy Productions, Treasure Island Media, SX Video等推波助瀾,將這些尚在美國同志社群與男同志性影帶工業界視為禁忌的類型,透過與歐洲男同志性影帶工業的跨國結盟,回銷美國,這類性影帶的市場便擴及全球。但不同的是,歐洲這些公司製作的還是接近那種少年純愛的不帶套性影帶(Bareback twinks),而美國公司後來自己製作的類型,則已然跳脫那種視覺上的美感,成為一種挑戰視覺極限的不帶套性影帶的延伸品,如不帶套性行為體內射精、多人性交體內射精、多人口交吞精、連續性交體內射精等等與體液交換有關的性行為,而這些性影帶的演員,因為這種「高級性行為」,便只能是固定班底。

在看到英國國家廣播公司的深度報導,最令我驚訝的是,有不少自知是愛滋病病毒陽性反應者,仍進行這種不帶套性影帶的演出。一般而言,任何男同志性影帶(包括這種不帶套性影帶),拍攝演員都必須檢附相關身體檢查的證明文件,不管是有無愛滋病毒帶原反應。然而,竟然有性影帶公司不顧其他演員的生命,在其不知情的狀況下,與愛滋病病毒陽性反應者進行不帶套性行為,這部但嚴重違反職業道德,同時也觸犯刑法相關規定(例如我國人類免疫缺乏病毒傳染防治及感染者權益保障條例第二十一條),這些人竟然認為既然要死,不如盡興的做愛,有些公司甚至讓同樣患病的人一起進行不帶套性行為,便認為沒有觸犯法律的顧忌,而造成病毒可能因此突生變種的危險性!

這裡,從性影帶演員工作權的保障,可能的法律問題會有:

一、對於從事性影帶與不帶套性影帶的演員而言,性影帶公司是否需要為其投保「職業傷害意外險」?因從事性影帶表演而傳染性病(包括愛滋病),是否是一種職業傷害?

二、性影帶演員對於性影帶公司未善盡演員核檢責任,未確實掌控所有演員的身體健康檢查,或者有故意隱瞞演員病情者,因而獲病之演員,可否向蓄意隱瞞病情至他人傳染愛滋病者請求損害賠償?可否連帶向性影帶公司請求損害賠償?

三、甚至性影帶公司於發現演員罹患性病(包括愛滋病)時,可否任意解除與演員之間的演出契約關係?可否繼續帶套從事演出?是否構成工作歧視(即使罹患愛滋病,在安全性行為之下,應仍可履行演出契約義務,卻因罹患愛滋病而遭中止演出)?

基於以上原因,便有同志團體發起拒看、抵制不帶套性影帶。對於這些爭議,我還是再度重申,我認為色情言論有其應受憲法言論自由保障的必要性,具有高度道德爭議性性影帶或書報雜誌等產品(不管是同性戀或異性戀),均應在適當方式下予以市場流通;至於不帶套性行為,在當事人正常狀態下同意的原則下,我也不認為這真如洪水猛獸應予以禁絕畢竟,任何理性的個體都有權決定其意志,同時也包括必須承當一切可能的後果!

但還是提醒眾人:安全性行為仍是保障自己和自己心愛的人最基本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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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後感補充:

這一集介紹著重在因為母體垂直感染的所謂「愛滋寶寶」的安置與照顧工作,包括為這些愛滋寶寶尋求收養或寄養家庭。雖然同時也有罹患愛滋病的同性戀者與吸毒成癮者的就醫、治療與自我身心安頓的真實故事,但似乎偏重個人網絡支持與經驗分享。其中比較突兀的一段話,是即將卸任的衛生署長侯勝茂,稱藥癮愛滋在台灣已經因為提供免費針頭而獲得控制,但因為性行為而傳染愛滋病的比例卻逐年增加,其中陳述方式有暗指同性戀等同危險性行為之嫌。

而我最有感觸的一段是罹患愛滋病的男同志亞輝在自家舉辦讀書會,有學生物的朋友仍會擔心因為呼吸空氣、飛沫、飲水等而有感染愛滋病的危險。除了對知識份子仍缺乏正確防治愛滋病的認識與了解感到意外,就是當一個人直接面對愛滋病患者時,其內心的疑慮依舊影響其外在行為。這點,我相信我有時候也會出現這種認知與行為的盲點,倒是一個很好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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