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已刊登於《聯合新聞網》「旅遊夢享家」。

在台灣不曾深切感受到季節的變換,冬不冷、夏不熱、春太暖、秋太綠,人說寶島四季如春,到了上海確實體會此言不差。要瀏覽秋色,得上高山去尋找。網上看到今日台北天氣22~27度,此刻台北市民穿著短袖出門亦覺舒適涼爽,而上海冷鋒降臨,今晚起低溫下探8度,高溫不過12度,夜裡裹著大衣出門仍有寒意。但上海這樣的溫度依舊無法徹底染黃葉子,為梧桐換上新裝,導致樹木青黃不接,無深秋該有的蕭瑟。到了更冷的南京,我才真正置身月曆中如詩如畫的秋景。

南京是座森林,上海引以為豪的梧桐夾道相比只顯得小家子氣。從前我是多麼滿足於上海的梧桐,因為在台灣要找條綠色隧道還是得往山裡跑,午後漫步在瑞金賓館旁的馬路上,仰望高高的枝枒空隙裡的藍天,心滿意足。如今我明白即使是瑞金路的梧桐也要瞻仰南京的梧桐喟嘆:「您長了多少年啊!?胳臂才能這樣粗?塊頭這樣大?」

在鼓樓我碰到第一株金黃的銀杏,心情很是振奮,沿著鼓樓往雞鳴寺的公園小徑,撞見了紅的、黃的、綠的各式各樣的樹,甚至在總統府煦園,邂逅了今年第一楓紅,三兩株紅得可愛的小楓樹長在大池塘中央的一座島上,紅葉映著水色別有意境。但,這都只是前菜。直到我上了鐘山,才明白秋在此擺設了多豐盛的大餐!

林子裡,踩在枯葉上,窸窸窣窣的,葉子一片片飄落如下雨般,仔細傾聽,聽得見落葉的聲音。從中山陵到靈谷寺的林徑靜悄悄的,完全遠離中山陵遊客的喧囂,秋在此偷偷綻放沉靜的美,沒有狂野的顏色,不燦爛,不繽紛,很安詳。我們坐在路旁的長凳上,讓枯葉落在頭上、肩上,盡情享受秋之靜謐。心中有些抱歉打擾了,離開林子,登上靈谷塔,環顧群山,隱約瞭解鐘山何以又稱紫金山,秋將山暈染成了一塊紫一塊金的,彷彿一大幅織錦覆蓋在身上,煞是好看。紫金俱為尊貴之色,難怪孫權、朱元璋乃至孫中山皆鍾情埋骨於此。













沿途不知遇見多少楓紅杏黃,以為秋色爛漫莫過於此。當我踏上明孝陵神道,才知自己大錯特錯!我全然被眼前景象所震懾了,銀杏金燦耀著閃閃的光,兩旁巨象、駱駝、麒麟等石像或跪或立,樸拙可親,落葉密密鋪滿神道兩旁成了鑲金邊的銀地毯,走在地毯上,你不禁肅穆,又難掩內心澎湃,深吸口冷空氣,拿凍壞的手撫摸自己的臉蛋,告訴自己不是在作夢。接著眼前的景色卻分明僅能出現在夢中,神道東側有片金色的大草原,草原遠方燃起了火焰,不,是棵從伊甸園偷跑出來的楓樹,居然比它前方的夕陽還火紅還炫目,我奔向它,它像根指引方向的火炬,奔向了我,我駐足樹下,貪婪地看盡秋色的璀璨,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綺麗的顏色。

據說,棲霞山的楓葉更美,此次因故沒去成棲霞,但鐘山的秋色已足以令我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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