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溫室

農曆年前每次寒流來襲
我的頭就隱隱作疼
原本以為是保暖不夠冷到腦袋裡了
到後來才發現
是牙痛



說到看牙
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情
並不是說這六七年間都沒有去牙醫師那兒報到
而是去報到的時候
只說要洗牙
頂多補個無關緊要的小蛀牙
壓根兒不想多請醫生仔細看看有沒有哪顆牙齒很有變成蛀牙的潛力
而對醫師及現在的健保制度來說
畢其功於一役沒有賺頭
能讓病人來越多次越好
所以反而很多小毛病
就是這麼拖成了大麻煩




我有個堂哥（我們家小孩都暱稱他為大哥哥）在新竹縣開業當牙醫
從小就給他顧牙齒
但是以前不懂事
總覺得去找大哥哥就是要在牙齒上鑽洞
不懂防患未然才是確保未來安樂的不二法門
於是從大學畢業出社會後
總以交通不便為藉口
在工作地附近的牙醫診所隨便看


現在的牙醫診所都裝潢精美
一進門有超音波精油水氧機噴著煙
牆上高掛42吋液晶電視
可以輕鬆攤在大沙發上翻閱最新一期的Harper's Bazaar或ELLE, 要壹周刊也有
在等待的時候聽著柔和的古典音樂
十分滿足了假裝自己是貴婦公主的心理
（也不想想待會兒進去還不是一樣要嘴巴開開給人抽口水？ ="= ）

新的診所漂亮歸漂亮
醫師下手可是心狠手辣
畢竟在你身上省個五分鐘，也許可以多看幾個病人
洗牙的疼痛指數就逼近補牙挖洞
要我在漂亮診所補牙或做其他大工程？
門都沒有，先把我打昏再說！
於是乎這陣子牙齒的隱隱作痛
到前幾天以前的補牙銀粉脫落
再再都表示：『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我得乖乖去拜訪大哥哥一次了！』



正所謂近鄉情怯，小花俗辣
心裡明白這次踏入大哥哥的診所不可能全身而退
於是打電話回去跟花娘求救：

『媽～～陪我去啦～～』


真的很奇怪
越老越沒膽
沒辦法，光想到穿著白袍戴著口罩只露出一對眼睛的醫生緩緩靠近
拿著不知名鑽洞機器吱吱作響
眼前只看得見頭頂透著慘白光線的照明燈
還有偶而擋住光線的醫師大頭
即使是從小看著我長大
妻子女兒都美麗溫婉有氣質的和善大哥哥
還是抵不過【看牙】這件事給我的頭皮發麻


花娘很有義氣的陪我去（也是因為她恰好要拔牙啦）
苦情花氏母女二人組就這樣互相壯膽的躺上診療椅
有事弟子服其勞
看牙當然馬是女兒先上
這樣也好，大家看過網路轉寄的小朋友打針照片嗎？
我寧願當那個帶頭打針嘴巴張得放得下饅頭的小胖
也不要當排在小胖後面那個嚇傻的小瘦





張開嘴，大哥哥端詳了一下
只說了一句話：

『嗯～～蛀很深喔！』




T_________________T


我
知
道



我
真
的
知
道



心裡的OS像跳針一樣不斷重複這句懺悔


奇怪了
我每天都有乖乖用牙線，牙間刷跟電動牙刷
為什麼還是會蛀？
什麼時候牙仙子可以比蛀蟲更愛我呢？？


再多的懺悔也阻止不了鑽洞機器往嘴裡跑的下場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啊
求求你不要再鑽了
我知道錯了我招了我招了
（心裡頓時跑出屈打成招的嫌疑犯版OS）


『漱一下口吧！』

大哥哥一句話
我虛弱的爬起身來漱口



『蛀得滿深的喔！』

他又說了一次
我真想哭



漱完口
他輕輕碰了一下剛剛挖完洞的牙肉
我痛得從椅子上彈起來


『看樣子要做根管治療抽神經了』 他說


啥？


根管治療？？


腦中頓時浮現海底總動員（Fiding Nemo）裡頭
眾魚隔著魚缸壁觀賞牙醫師為病人做根管治療那呼天喊地的盛況



不會吧 T______________T

誰來拿個球棒直接把我砸昏比較快


僵硬的躺回診療椅
大哥哥還是用一貫溫和的口氣：『預計做一個小時，一次就可以了』他說

我點點頭
好吧
要頭一顆要命一條
該來的就來吧！


『塞點麻藥，之後比較不會那麼痛』他拿了不知名的東西塞住剛剛挖的大洞

『先幫妳補個小蛀牙』他把目標轉移到別顆小牙

我心想好酒沉甕底, 好戲總是壓軸
就連打電動都是先得格斃小嘍囉才有資格海扁大魔王
於是之後的小補牙都沒放在眼裡
滿腦子都在想像海底總動員電影裡的盛況


ㄎㄢ !
早知道電影不要看那麼清楚
還重看兩遍DVD
無知的人總是幸福
不要知道根管治療 = 呼天搶地不就好了
也不用落得現在手腳冰冷心跳一百

我在心裡埋怨自己對PIXAR動畫的熱愛



『再漱個口吧！』

大哥哥說，我乖乖起身



『妳白天可以來嗎？還是只能晚上？』

他問了一次，我以為他在跟別人說話，心裡還在自怨自艾待會要做根管治療

沒搭理他，沒想到他又問了第二次


『你在問我嗎？』我狐疑的看著他

『是啊』

『為什麼還要來？不是做一次就好嗎？』我問


『對啊，下次來做一次就好。剛剛塞的麻藥是讓妳這幾天不會太不舒服，吃東西刷牙都可以正常，但真正的治療得下次了』他笑著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好酒有沒有沉得太甕底啊
這魔王有沒有太千呼萬喚才出來啊
原來我還沒脫離牙醫診療椅的掌握啊 T_________T



於是
下週二上午
我得請假開著小Ni自己來看牙
這次沒有娘陪
看完還要自己頂著沒退的麻藥跟滴著口水的歪嘴開車回去


唉


善良的牙仙子
多眷顧我一點好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