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ok100讀書會】中性:你的感想是?
【book100讀書會】中性:有人這麼說~

◎書摘文句

「難以駕馭」是我很喜歡的一個詞。上個月我最喜歡的詞是「誇張」,可是「誇張」這個詞沒辦法用得那麼多。仔細想想,也沒有那麼多很誇張的事物。
可是到處都是難以駕馭的問題。

我只知道:儘管我的腦袋受到雄性激素的影響,但在我要說的故事裡,卻有種天生性的迂迴,任何一個和基因有關的歷史都一樣。我是一個時代性句子中的最後一個子句。而那個長句開始於很早之前,用的是另一種語言,你得從開頭讀起,才能讀到最後,也就是我的誕生。

我試著在我思想中回溯到有基因理論之前,那時侯還不是大家都習慣於把每件事都說受「基因造成的。」那時候沒有我們現在的自由,卻更自由得多,他一點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沒有把自己想像成一組巨大的電腦符號,全由一和O組成,無盡的序號,每一個其中都可能有瑕疵。

我們希臘人結婚是圓形的,為了要讓我們自己認清婚姻的基本道理:要快樂,就必須在不斷的重複中找到變化;要向前,就必須回到你開始的地方。

為什麼要學歷史呢?是為了了解現在,還是為了避免它呢?

歷史事實:人在一九一三年起就不再是人了。那一年亨利‧福特把他的汽車放在輸送帶上,要他的工人趕上裝配線的速度。起先,工人群起反抗,大批辭職,無法讓他們的身體習慣於那個時代的新步調。但是,從那時候起,適應力傳了下來:我們都有某種程度的遺傳,因此我們能直接投身進操縱桿和遙控器,以及上百種重複的動作。
新的生產方式最天才的部份,就是把工作分割成不需要特殊技能的任務,這樣就可以僱用或開除任何一個人。

新的國家和語言有助於將過去推得更遠一些,睡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隨著每一晚過去,越來越不像他姊姊,而越來越像他的妻子。一天又一天,那些法令限制一點點消失,所有犯罪的記憶都滌淨了。(可是人會忘記的事,細胞記得,身體就像大象一樣有上好的記憶力...)

作父母的會把容貌和特徵遺傳給他們的孩子們,但是我相信各式各樣其他的東西也會遺傳下去:動機,場景,甚至命運。

遺傳完全是一場有風險的賭博。

就像冰一樣,生命也會裂開,還有人格、身分。

死亡總會讓人變得現實。

中性大宅!有人住過這麼奇怪的房子嗎?像科幻小說的場景?同時讓人感覺既屬於未來,又屬於過去的?那棟房子就像共產主義,理論要好過現實?

打從一開始,在我祖父和我之間就有一種奇特的平衡。在我哭第一聲時,拉夫提失去了聲音;而在他漸漸失去了看、嚐、聽、想的能力,甚至喪失了記憶的時候,我卻開始觀看、品嚐和記下每一件事物,甚至包括我沒有看過、吃過,或做過的事情。在我體內,就像未來的網球高手球速高達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似的,早已潛伏下能在兩性間溝通的能力,不單是某一種性別的單一看法,而是具有兩者的不同觀點。
我唯一無法探測到內心情感的人就是祖母黛絲荻蒙娜。
這個像個盒子似的房間,裡面沒有一點裝飾或擺設,是一個希望能不限於特定的時間,也沒有過去歷史的房間,可是就在房間中央,卻有我那位飽經歷史滄桑和時間消磨的祖母。
中性大宅的一切都教人要遺忘,但黛絲荻蒙娜的一切卻讓人很清楚脫離不了記憶。

最驚人的是,女孩子都成了女人,不是在心智上,甚至也不是在情感上,而是在生理上。大自然在做各種準備工作,各族類該有的進度都要達成。

那個曲棍球最後象徵和代表的是「時間」本身,那種無法停止的特性,還有我們被身體束縛,而身體受制於時間的事實。

我今天才發現我的進展並不像我想像中那麼遠。把我的故事寫出來,並不如我希望的那樣是一種勇敢的解放行為。寫作是孤獨的,隱秘的,而這些我都很清楚。
就算這個故事只是為我自己寫的,那就這樣好了。可是感覺上又不是如此,我感覺到有你這個讀者在那裡,這是我唯一覺得自在的親密關係。就只有我們兩個,在這黑暗之中。

我很快就到了真相大白的一刻:由我自己了解了我自己。

其實那是件我一直都知道卻又不明白的事;
最後是,發現了那突變的基因,深藏在我們血統中兩百五十年,等候時機到來,
一直到和隱性的那一半接合,開始一連串的事件,最後是我現在寫下這一切。

直到現在,我都將自己所有的直覺深深壓抑。
我還能壓抑多久,誰也不知道。
可是最後這事由不得我,所有的大事向來由不得我的。
我是說,生與死。
還有愛。
以及在我們出生之前愛所留給我們的一切。

那顆豎立在中性大宅我臥室外的桑樹從來沒向我洩露過它的重要性。可是現在事情都不一樣了。現在只要我仔細觀察,我生命中所有默默無言的事物似乎都在敘述著我的故事,回朔到好久以前。所以我不可能在結束我這一部分生活時,不提下面的這件事實:
一般最常養的蠶,也就是蠶蛾的幼蟲,已經完全不是原本自然的型態。正如我的百科全書上沉痛地說:「幼蟲的腿足都已退化,而成蟲都不會飛。」

一個人的性別認同很早就已經決定了,大約在兩歲左右。性別就像母語,在出生前並不存在,而是在孩提時牢記在腦子裡,永遠不會消失,孩子們學會說話像男性或女性,就像學英語或法語一樣。
性別認同是件很複雜事,那不單是和基因有關,也不單是環境因素,基因和環境恰好在關鍵時刻碰到了一起,不是雙層影響,是三層影響。

生活不會把人送進未來,而是回到過去,到孩提時代,到出生之前,最後會和亡者交談。你越來越老,上樓梯會喘,你進入你付金的身體,從那裡就只是一躍而進入祖父母,然後你不知不覺就在時間中漫遊了。在一世的生命裡,我們往回生長。

卡莉自己現在也緊抓住那條鏈子,她用力地扯著,把鏈子繞在手上,讓她的手指都泛白了,而她兩眼瞪著那兩個字:怪物。還在那裡,沒有移動,而她不是在她那間老廁所隔間的牆上看到這兩個字。這是印在韋氏大字典裡面的,可是那同義字不是部份而已,那同義字很正式,很具權威性,那是文化對她這樣的人所下的判決。怪物。

青少年的自我是種很模糊的東西,沒有定形,像雲一樣。要做不同的認同毫不困難。在某方面說來,我也能隨別人要求而變化出各種形體來,我只想知道範圍在哪裡。

我的祖父母因為戰亂而逃離了老家。現在,五十二年之後,我自己也逃離了家庭。我覺得我就和他們一樣絕對是在自救。
我逃家時口袋裡沒有多少錢,用的是因我新的性別而改的假名,並沒有一條船載著我漂洋過海,而是一連串的車子帶我橫越大陸。
我就像拉夫提和黛絲荻蒙娜一樣地變成了一個新的人,而我也不知道在這個我所到的新世界裡會碰到什麼事。

我這才開始了解什麼叫正常,正常不是平常,不可能是。如果正常就是平常的話,大家就可以不去管了,他們就可能安坐在一邊,讓平常自己表現出來。

恐懼始終在追逐我。
到了晚上,我一路哭著入睡。
逃家並沒有讓我覺得自己不是個怪物。我看到我前面只有羞辱和拒斥,而我為我的生命哭泣。
可是到了早上我醒來的時候會覺得好過得多,
我很年輕,雖然害怕,卻充滿了動物般的精神,不可能一直有陰暗的看法,總能有很長一段時間忘記我自己的事。

女性了解擁有一具胴體的意義,她們能了解其中的難處和弱點,值得誇耀和愉悅之所在。男人認為身體就是他們自己的,即使是在公共場所,對待自己的身體也很隱密。

我無論到哪裡都還是我。

也難怪路思關於性別認同的理論在七○年代初會大受歡迎。當時,正好我第一個理髮師說的,每個人都想走中性路線,一般都認為個性主要是因環境而定,每個孩子開頭都是一張白紙,我個人在醫學方面的經驗只是反映了當年每個人心理上的情形。女人越來越像男人,而男人則變得越來越像女人,七○年代有段時間似乎沒有了性別的差異。可是另外一件事情發生了。
那稱之為進化生物學,在影響之下,兩性又分了開來,男人成為狩獵者,女人成為蒐集者,塑造了我們的不是後天的教育;而是天生自然,西元前兩萬年原始人的衝動,到現在還控制著我們。所以今天在電視和雜誌上,你還能看到現代簡化的結果。男人為什麼不能溝通?(因為他們在狩獵時必須很安靜。)為什麼女人這麼會溝通?(因為她們必須大聲地彼此詢問水果和漿果在哪裡。)為什麼男人在家裡老是找不到東西?(因為他們的視野很窄,追蹤獵物時很有用。)為什麼女人要找東西都很容易找到?(因為在保護巢穴時,她們經常要注意週圍的廣闊的野地。)為什麼女人不會並排停車?(因為睪酮分泌量低抑制了對空間的識別與心理能力。)為什麼男人不肯問路?(因為問路是示弱的行為,狩獵者絕不會示弱。)這就是我們今日的處境,男人和女人,厭倦了彼此相同,希望能再不一樣。
因此,也難怪路思博士的理論在九○年代初大受攻擊,孩子現在不是一張白紙了,每個新生的嬰兒都有基因和進化的銘記。我的生命正存在於這番辯論的中心。就某方面來說,我正是答案。

在妥協之下,有些模糊,相當概略,但並沒完全忘卻的,自由意志又回來了。生物學給你頭腦,生活把那變成了思想。

從古到今一直都有陰陽人。卡爾,一直都有。柏拉圖說最初的人類就是雌雄同體的。你知道這件事嗎?最初的那個人是兩半合起來的,一半是男,一半是女。然後這些分了開來。所以每個人都永遠在尋找他們的另外一半。除了我們,我們已經兩半都有了。

性別是生理上的,性向則是文化上的。

生長在底特律,你就能了解各種事物的道理,從很早開始,你就和「混亂」有密切關係。

我想著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的生命,是多麼令人驚奇的事。在外面的街道上,大家都牽扯在成千上萬的事情裡,錢的問題,愛情的問題,學業的問題。隨時都有人談戀愛,結婚,去勒戒所,學溜冰,配雙焦眼鏡,準備考試,試穿衣服,剪頭髮和出生。在某些房子裡,有人老去,生病,死亡,留下其他的人哀悼。這件事隨時都在發生,沒有人特別注意,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生命中真正有關係的,真正重要的事,就是死亡。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身體的變化只是小事,大概只有搞色情行業的才會有興趣。

生命開始的時候是一個樣子,然後突然轉了個彎,就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你也許想知道,我們是怎麼會對某些事情習慣的?我們的記憶怎麼辦呢?是不是卡莉歐琵必須死掉來勻出地方給卡爾?對這些問題,我只有同樣一個實話實說的答辯:你真想不到你什麼都能習慣。在我由舊金山回來,開始過一個男人的生活之後,我家人發現一件和大家以為的情形相反的事情。性別並沒有那麼重要。我由女孩變成男孩,其實遠不如任何人從襁褓長成大人的過程來得更戲劇化。在很多方面,我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即使到了現在,雖然我過的是個男人的生活,我基本上始終還是泰喜的女兒。記得每個禮拜給她打電話的人是我,會聽她把她那張越來越長的病痛清單講出來的人也是我。我和所有的好女兒一樣,會是在她老年時去照顧她的人。

在這個房間毫不流動的空氣以及藥味和潤膚膏的味道裡,我能感受到她在床上的時間和她等待與希望死亡來臨等等形成的重擔。有這樣一個祖母,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能成為一個深信生命的意義就是在追求幸福的真正美國人。黛絲荻蒙娜的苦難和拒絕生命都是認定了老年不是延續了青春的歡娛,而是一場漫長的試練,慢慢地消磨盡了生命中即使是最小最單純的快樂。每個人都努力抗拒著絕望,但絕望總是最後的贏家。一定得是如此吧,因為讓我們說再見的就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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