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們願意。

夜裡，偶然讀了一則關於生死的故事，想起那個曾在癌症病房中照顧過的男孩，那張剛滿二十一歲的臉龐是怎樣在病褟上不甘心的吐出一句：「我這一輩子最遺憾的就是來不及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轟轟、烈烈，時間靜止下來，我惘然了。

突然覺得自己比他幸運的，並非能在這混亂的世界裡多經歷幾個春夏秋冬，而是在於：茫茫人海中竟得以與你相識、相戀、相愛……

你用那麼好的愛「豢養」我啊！

是的！豢養！我堅持用這兩個字--慵懶的、賴皮的、溺愛的、屬於寵物的動詞--我不在乎自己多了這種身分！

天冷時，真想打包起那些被你養大的、任性的淚滴和天真的酒窩，躲在你身上那一個靠近心窩的口袋裡冬眠，睡醒了就偷偷探出頭來，惡作劇地蒙住你唸書唸惺忪了的雙眼，淘氣地舔舔你支著煙的右手指，或是輕快地給你左頰一個吻，在你耳邊小小聲地說﹕「肚子餓了…」，那麼你就會摘下伊甸園的蘋果餵養我，無懼於撒旦在樹後陰陰的詭笑，或是那條守在一旁的壞蛇吞吐著善於蠱惑的紅舌頭……

如果我們的太過耽溺、太過依賴彼此是有罪的，當世紀末審判降臨，你和我會選擇牽起雙方恆溫的手，一起從幸福的頂峰墜落，我們不害怕，因為我們一無所有，除了為對方準備好的純粹的愛，和愛裡孕育的純粹歡愉。

你不害怕、我就不害怕，世界上我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有一天你將不再愛我。

但你在每個時刻裡清清楚楚的讓我知道：你已用十字架把我釘在心上了。
你認真的告訴我：愛情是宗教、我是信仰; 
然後我確切的知道：愛情是原鄉，你是歸宿。就是這樣。

有罪就有罪吧，這是天使們也想犯的罪 。

失樂園裡、失樂園外，是你的豢養讓我有一個不冷的冬天。
你會不會 --- 養我到下一個冬天？

如果會，今晚請用金莎巧克力餵養我；
如果不會，就給我空氣般的棉花糖吧！
吃得飽也好，吃不飽也無所謂，
你給的一切，始終是甜的……


@寫於1997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