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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說過,在南加,鄉愁在食物裡找不到立足之地。


        不要說過農曆年這種大節日了,就像是端午、元宵這些節日,想吃道地的粽子、湯圓在這裡絕對不是什麼難事。入秋了,華人社區裡開始出現月餅的蹤跡;除了當地餅店製造的月餅、連故鄉的進口月餅也開始登陸攻城,不但如此,一些華人密集的城市也開始籌備中秋節的晚會、園遊會。


       上個月底就收到今年的第一盒月餅。香港進口的大月餅,有紅豆、棗泥、蓮蓉和伍仁四種口味──信不信由你,這是CostCo賣的禮盒;可想見華人在南加消費市場的實力與勢力。


        這麼大的一塊月餅,一個人是吃不了的;得切成了好幾小片,又哄又騙外加配茶配咖啡的才能推銷出去。


        從小對月餅就沒什麼興趣。或許是對食物的某些執著吧!對我來說,「餅」要能稱之為「餅」的條件之一就是「餡的份量不能喧賓奪主」;像月餅這種薄薄一層皮裹著飽滿甜膩內餡的「餅」,對我來說,就像是穿薄紗的胖舞孃,「看了就倒胃口」。而那種吃一口掉一地渣滓的酥皮月餅更讓我覺得麻煩囉嗦。


        小時候在台灣過中秋節烤肉是家裡的重頭戲。到了黃昏,爸爸就開始在陽台烤肉,用刷子一遍又一遍的塗上醬料。我們幾個小孩就在屋裡等吃的,順便幫忙剝柚子,做柚子帽。在台灣,中秋節就跟在美國過國殤日、勞工節一樣,幾乎家家戶戶都喜歡烤肉。除了我們家,隔壁的陽台也不時會飄來烤肉的香氣;大夥就在裊裊的煙霧裡等著月亮出來──從黃昏等到天黑,月亮終於千呼萬喚使出來了,「看到了!看到了!」大家像是大功告成似的爭相走告。不過這剎那的興奮馬上就像烤肉的白煙一樣消失了,大夥安靜的望著天上的明月幾分鐘後,好像了了一樁心事,然後各自作鳥獸散──收拾的收拾、切月餅的切月餅、泡茶的泡茶,吃柚子的吃柚子;天上的月亮一下子失去了光環。等待的過程似乎永遠比結果更有意思,或許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賞月」的樂趣不如「等月」吧!


        月亮的故事從小就聽了又聽,明明知道吳剛、嫦娥、玉兔、桂花樹是神話,可是當一輪明月升起時我仍忍不住就著月亮上的陰影想像那些情節。小時候不少童謠兒歌都是和月亮有關的。記得在幼稚園時,老師教了一首兒歌:「月姐兒,真頑皮。我走到東,她跟到東;我走到西,她跟到西。我對她行個禮,請她下來同遊戲,她沒有說話只是笑嘻嘻!」好幾次,晚上跟爸媽到巷口散步時,我就這樣一面念著,一面讓月亮「跟著我」一路回家;覺得月亮還真是「黏人」呀!後來又學了一首月亮的詩歌「小白船」:「藍藍的天空銀河裡,有隻小白船。船上有棵桂花樹,白兔在遊玩。漿兒槳兒看不見,船也沒有帆。漂呀漂呀,漂到天盡頭。」好喜歡這首歌的旋律,是那麼的悠揚自在、無憂無慮,唱著唱著,好像自己也搭上了小白船,跟著白兔旅行在一望無際銀河裡。


        等大了一點,唐詩宋詞又為中秋節頻添了不少浪漫遐想。鄧麗君有一首蘇東坡的「水調歌頭」,唱起來柔糯宛轉,當時雖然不能真正體會「但願人常久」的期盼心情,但是經過鄧麗君的歌聲詮釋,竟使我覺得月亮像是檸檬糖片做的,又酸又甜。不禁也對「悲歡離合」有了一絲絲的體會。


        有一回中秋節,全家到姑姑家去玩。姑姑家頂樓陽台的曇花開了,碗大的曇花老實講看起來其貌不揚,但它的香氣還真是如月下美人般韻味十足,讓人久久不能忘懷。一直到如今,還記得那晚在姑姑家的陽台上,那沁涼如水的夜色,大人小孩聚在一塊,團圓,在中秋節裡。


        來美國的第一個晚上,飯後,香蕉阿公帶我們去散步,沿著小坡一路走去月亮好像離我們越來越近。那時第一個印象就是:「天啊!美國的月亮真的比較圓耶!」不但比較圓,而且大好多。以後有幾次乘著夜色開車在高速公路上,更覺得好像這樣一路往前駛就真的會開進月亮裡似的!


        在美國文化裡,月亮好像比較不受重視。就連小朋友的兒歌裡,都是太陽當主角的次數較多,話雖如此,在兒童文學裡,還是有許多可愛又令人回味無窮的月亮故事。小朋友都知道「月亮是乳酪做的」   ,還有一隻有翅膀的牛在月亮上飛翔。以及小仙子坐在月亮船裡釣魚,還有那個一心想和月亮 交朋友的小熊。月亮,無論是在西方或東方,在小朋友的心裡,永遠是夜晚床前的守護者,是親切溫柔的好朋友。


        中秋節快到了,或許我該去買一盒月餅帶去阿米兒的學校,讓其他小朋友也嘗嘗Moon Cake的滋味,也聽聽那個住在月亮上的兔子的故事,還有,也把小白船的歌唱給他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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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