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小恩的部落格

        

  
    那天芸回洛杉磯和我們去吃飯時，送給我和容容一人一個小禮物：L`OCCITANE的Tinted Balm黑莓護唇膏。小巧的圓盒子，裡面是深紫色的；用手指沾一些塗在唇上，或是輕輕在兩頰上抹幾下，紫色的唇膏暈開來成了淡淡的紫紅色，既滋潤又潤色。

  這好像是有了阿米兒以來第一次收到化妝品禮物──嗯，我自己也好一陣子沒買化妝品了。自從當了專業主婦後，就常素著一張臉，出門時頂多擦個口紅；芸這個小禮物倒是很實用，既是口紅又是腮紅，一舉兩得。



  不曉得是不是當全職媽媽的女人都像我這樣？有了小孩後就很少化妝？倒不是為了省錢，而是因為不方便。當阿米兒還是小貝比時就不用說了，天天在家奶孩子根本不需要打扮，就連噴香水都不敢──神經兮兮的新手媽媽如我，深怕噴了香水小孩會認不出媽媽身上的味道而拒絕吸奶，甚至連洗完澡抹在身上的乳液都用無香料的天然產品。等孩子大一點，整天抱來抱去的，一顆小頭老在妳脖子頸間摩來蹭去的，萬一臉上的粉哪口紅的不小心擦在他嫩嫩的小臉上怎麼辦？所以這兩年多來我幾乎是日日素面朝天的以「最真實的面貌」見人。



  不過，就是在生小孩前，我其實也不怎麼化妝的。不曉得這算不算是「文人名士」的個性？我一向不是什麼「女為悅己者容」主義的擁護者；姐妹中就數我最「樸素」，當妹妹們開始在自己的臉上做「顏色實驗」，開始把錢花在買化粧品上時，我還是大剌剌的抹個乳液，隨便擦點口紅就出門。



  對了，口紅；幾乎每個女孩的第一份化妝品就是口紅。它像是一把鑰匙，為小女生蛻變成少女時打開了一扇色彩繽紛的門。小時候偷擦媽媽的化妝品，口紅往往也是第一選擇。一支口紅像是一枝神奇的魔法棒，能畫龍點睛，將青春年少的浪漫心思給揣摩出來。



   剛來美國時愣頭愣腦的，一個台灣來的高中生對化妝打扮根本沒什麼概念；一位阿姨常送我們口紅之類的化妝品──原來在美國買化妝品常會送贈品或樣品，她大概是買多了，收集了一大堆口紅，所以就三不五時的轉送給我們。就這樣，我們姐妹開始了化妝的第一步。



   說來好笑，最不愛也最不會化妝的我竟然在大學時代還當過化妝品專櫃小姐。有一年暑假我晃來晃去的沒事幹，我們教會的一位英語堂的姐妹問我想不想打工？她在當時的百貨公司Broadway賣化妝品﹝後來Broadway被Macy's收購，西岸從此也有了著名的「梅西百貨」。﹞她說暑假期間生意特別忙，公司在徵半職的專櫃小姐，我既懂英文又會中文，一定可以錄取的。



  我想也好，既可賺錢又能「見世面」﹝老是在中文學校跟一群小孩混在一塊也不是辦法﹞，於是就填了表跑去面試。面試時經理對我還滿意，她要我受訓後就來上班，臨走前她提醒說：「來上班時要化妝喔！」诶.....她沒看出來我「已經有化妝」了嗎？人家有擦口紅耶！不得已，還沒上班前就先到專櫃買了一套化妝品。領了一套制服後，開始我的專櫃生涯囉！



  我一開始是在雅詩蘭黛Estee Lauder專櫃幫忙。Estee Lauder常有送贈品的促銷活動；那時買個十七塊半的化妝品就送化妝包，裡面附有口紅、眉筆、小香水、小梳子什麼的，很多顧客都是衝著贈品來的。記得第一天上班時我先跟著在旁邊幫忙，我一面惡補強記化妝品、保養品的名稱，一面幫忙打包贈品。一天下來我的腿都麻了，穿不慣高跟鞋的我回到家泡在浴缸裡想：「專櫃小姐還真是不好當！」



  或許是那套藍制服給人的「錯覺」吧！來買東西的客人總以為我也是什麼「彩妝專家」，常有試來試去猶豫不決的客人問我的意見，到底要買什麼顏色的口紅或是粉底好。而我也故作老練的把不同顏色的化妝品試塗一下，然後以專業的口吻說：「嗯，這個顏色看起來適合你。」我發覺一般老美顧客都喜歡「自然」的膚色，所以大地泥土色系的腮紅往往能討她們的歡心。而東方客人迷信「一白遮三醜」，只要選擇比她原來膚色淺一號的粉底往往能讓她們滿意。



  後來我又轉到倩碧Clinique專櫃，白色如醫生袍的制服使我搖身一變，成了「護膚權威」。那時我才知道Clinique的3-step skin care system這麼受歡迎，尤其是那瓶黃色乳液，十個有九個客人是衝著它來的。



  還有雅頓Elizabeth  Arden的保養品也是搶手貨。有趣的是，不少台灣來的歐巴桑貴婦最愛買的就是它的除皺霜。據說是因為雅頓在台上市的時間久，所以有不少死忠的台灣顧客一買就買一打回去！



  話說因為我是當時Broadway裡唯一一個會說中文的專櫃小姐，所以不少英語不靈光的台客都喜歡找我買東西。有的人以為在美國專櫃買化妝品可以殺價，還對我「動之以情」，說什麼「都是臺灣來的，打個折吧！」，不然就是要我多送他們一份贈品。還有一次，一對台灣來的阿公阿媽買了一大堆東西﹝說是要送人﹞，大概是他們被我的「親切服務態度」所感動﹝因為我一直努力的用我那不怎麼輪轉的台語跟他們溝通﹞，那個阿媽竟然想替我作媒。一直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回台灣的打算？



  後來我也到過迪奧Dior﹝它的眼影和香水挺有名的﹞、克蘭詩Clarins﹝它的纖體瘦身乳液賣得不錯﹞等一些比較冷門﹝因為很少或是不送贈品﹞專櫃。那些專櫃的小姐競爭性就不會那麼強──前面幾個專櫃的小姐有時還會為了搶客人鬧得不愉快！有時別的專櫃都忙成一團時，她們還能悠哉悠哉的用櫃上的化妝品在自己臉上塗塗抹抹的。﹝說到這個我才覺得自己有點憨，為了上班還先去買了一套化妝品。後來才看到很多小姐都是到公司來才用專櫃的樣品化妝。而且每次有贈品時小姐們也都會收到一份免費的。﹞



  就這樣「素顏小恩」也在化妝品專櫃當「彩粧大師」、「護膚權威」一整個暑假。這真是很有趣的一次打工經驗。這是我第一次在「美國主流社會」的「經濟市場」打工，與各種膚色種族的專櫃小姐一起上班；也見識到了各式各樣的顧客，看到她們為了「美麗」願意花大把鈔票、為了「看起來年輕」不惜砸下重金。有時我會想，女人打扮，到底是為自己，還是為別人呢？每個品牌都有它們引以為傲的明星商品；它們標榜能使人看起來更美麗、更年輕。其實，哪有什麼青春永駐的保養品、又哪有什麼能使紅顏不老的化妝品呢？時間永遠是會在臉上留下記號的；化妝品、保養品只是暫時的隱去這些痕跡，帶給人一時的錯覺，或是安全感而已！聖經上說：「豔麗是虛假的；美容是虛浮的。」當然這不是說女人就不可以化妝、不應該讓自己美麗；只是，我覺得真正的美麗包含了自信，能在洗淨鉛華後，坦然面對鏡中的自己，並給自己一個微笑，那才是真正的美麗吧！